2015年6月10日 星期三

【2015夏,火車馳向西伯利亞】火車日記(上)

前言


火車上的生活很不一定,有可能碰到很有趣的人(像是從喀山到葉卡捷琳堡時,我被兩個男生借桌子吃飯後來展開一連串聊天的故事),也有可能碰到很aggressive的人(像是正在打字的現在,我正在往新西伯利亞的路上,碰到一個超沒禮貌的女生還一直來坐我的床)。再來就是吃、鋪床、睡、去茶水間裝熱水、上廁所(隨身包包要顧)、計算電池電量以決定要打文章看劇本還是史坦尼自傳<我的藝術生活>。由於車上沒有網路,有種大家都不知道我現在在哪的感覺其實蠻爽的XD。難得從網路轟炸的世界裡清淨一陣,雖然往往在有網路的時候就會一次被大量資訊轟炸。


在火車上的空閒時間很多,而且每次一坐就是八個小時起跳,最長的一段將近50個小時。所以我每次上車都會寫火車日記,紀錄火車上發生的種種(偶爾會有在城市裡發生的事就是了)。







6/2 凌晨,Saint Petersburg Moscow (Санкт Петербург Москва)



火車上很不日常的日常


原本訂了下舖,卻碰到帶小孩的媽媽跟她換了上舖。服務員試圖叫醒酒醉的男生檢票還一直叫不醒。小孩哭了,下舖的爺爺幫忙媽媽哄小孩(雖然他一開始是在跟媽媽搭訕XDD)。上舖的男生還是叫不醒,服務員已經來三個了,他們還試圖翻找男生的包包但一無所獲。爺爺幫忙搖啊拍啊但還是叫不醒(也太醉了他),最後他終於用僅有的意識給了服務員票。而我基於一個愛莫能助,只能默默在上舖看著這部荒謬劇上演,劇評四顆星。


原來窗簾可以一路開到上舖的高度,而且床的長度大約只有160公分(我可以躺平欸超棒的)。好像有點理解要怎麼把橫向鋪位的桌子變成床了,翻過來的樣子。

莫斯科Казанский火車站,西伯利亞大鐵路的起點






6/3 早上,Moscow Kazan (Москва Казань)



竟然開始放音樂了XD。坐了橫向的下舖,不知到對面的人講不講英文有點尷尬。同車廂感覺有一群剛在莫斯科贏了運動比賽的小屁孩,他們的老師一直從車廂另一側走過來查看他們。阿嬤竟然在補眠(不是才晚上七點摸?)剛剛上車前買的雞腿好貴啊……


藝術家必須注視—不僅注視而且必須懂得如何觀看—自己從事的那種藝術,其他各種藝術,以及生活的全部領域中的美好事物。

「請讓藝術家去生活吧,讓他去著魔、沮喪、快樂;讓他去受苦、愛戀,經歷人類情緒的全部範疇,但同時也讓他學習將自己的生活和情感,再創造藝術!」

-史坦尼拉夫斯基(Stanilavsky),我的藝術生活My Life in Arts




俄國奶奶覺得外面的湖景很漂釀,我原本也想拍,但只拍到奶奶


6/3 晚上至6/4早上,Kazan Yekaterinburg (Казань Екатеринбург)



又是臨窗的橫向鋪位,一上車的時候上舖沒有人,於是隔壁隔間的兩個男生就跑來借我的一桌二椅吃飯,我坐到旁邊直向下舖的床上,接著簡直就是奇幻之旅啊XD


既然借了座位,不搭訕一下好像說不過去。於是直向上鋪的阿嬤跟阿姨通通加入對話。大家都對一個20歲的亞洲面孔感到很好奇(雖然阿嬤說我只有17歲呵)。他們問我一個人旅行會不會害怕,我說不會,然後他們就接著問妳會功夫嗎?,我猶豫了三秒鐘基於人身安全就跟他們說會,殊不知我的太極拳和南拳套路幾乎要忘光了,而且那些是for表演啊講難聽一點就是花拳繡腿,真的要打架還是只能靠本能吧QAQ。但者至少給我待會偷拉筋一個好理由,不然俄國人應該都覺得我很怪吧XD


吃飯講話,那兩個俄國男生好像帶太多上來了一直餵我吃,他們竟然可以直接啃大蒜和香料!(所以我就跟著啃了)中途有兩個車廂另一端的喝醉俄國人跑來騷擾阿姨一直叫她去跟他睡我快嚇死,其中一個人看我很害怕還跟我說別怕別怕,這很正常,俄國人很友善的,尤其是在火車上!


西伯利亞的鄉間佷漂亮,大片大片的草原和森林相接,偶爾還有湖水和小河,我甚至拍到了西伯利亞的墓園,非常非常漂亮。對面的俄國人(在半夜上車的上舖阿伯)很自動,會直接移動我的大包包以獲得足夠的伸展空間。再一個多小時就會進入亞洲了,雖然依然距離家鄉很遠,但總是有種親切感啊!

西伯利亞的彩色墓園,一路上看到好多





6/5中午至6/6中午,Yekaterinburg Novosibirisk (Екатеринбург Новосибириск)



終於訂到了直向的下舖,卻碰到很aggressive的女孩,覺得最不舒服的還是那種認定你一定會講俄文的態度,所以都會直接問,甚至在我表達自己聽不太懂之後也不會刻意放慢。加上女孩本人很沒禮貌,不受尊重的感覺很強烈。


Alla說的那種俄國人把你當動物看和討論的感覺,我也從女孩和其他兩個乘客身上經歷到了。他們真的可以直接不避諱的在我面前討論我也不管我到底聽懂多少覺得非常神奇,因為我在整理馴悍記的劇本,零零星星有聽到一些「她懂中文英文,現在在學俄文,你懂多少?(我在心裡偷笑)」「這樣旅行超貴的她是靠家人資助吧(殊不知我超摳)」。後來他們問我有沒有兄弟姊妹,四個小孩合法喔,我想要有幾個小孩之類的,我才意識到他們又把我跟一胎化跟中國連在一起了= =。後來又是一陣我不知道原因的訕笑。跟這群人講話真的很不舒服,如果我聽不懂他們也沒有試圖想讓我搞懂的樣子,繼續觀察,自己跟自己討論,我真的要變動物了。


不知道是不是「尊重」定義不同的問題,可以把我直接叫醒因為他們想坐床之類的事不勝枚舉。不知這是否存在於社會階層而非民族習性中,但我又想到很多俄文比較好的同學都會說常常得面對俄國人的冷言冷語,差別只在於我聽不太懂他們實際上在講什麼而已。這幾個大剌剌的俄國人完全喚起我對俄國所有的厭惡感,幸好再半小時就要下車,然後我就可以迎接新西伯利亞了!

這才是我在火車上的日常,機車的鄰居在睡午覺





6/7深夜至6/9早上(寫於6/8),Novosibirisk Irkutsk (Новосибириск Иркузк)



原本寫這篇火車日記時,我會在往莫斯科的路上,但如果真是這樣,我開頭一定會是「原本這篇火車日記是往Красноярск的路上」。幸好我現在正前往伊爾庫次克和貝加爾湖,此行中的大重點,我原本以為我已經永遠錯過他們了。


已經不敢奢求更多的運氣,失而復得這種事真的想都沒想過,沒想過真的會掉護照,也沒想過真的會再找回來。似乎一切都是冥冥註定,如果不是花那麼久才找到hostel,就不會拖到中午才睡下午五點才醒來,錯過博物館開放時間;如果不是剛好戲院沒有我想看的戲,就不會整個傍晚都癱軟在hostel裡,也就讀不到警察傳給我的VK訊息(這段我還是覺得很神奇,他到底怎麼找到我的,而且我的芭蕾同學還傳簡訊給我叫我上線),拿不回護照,來不及去銷案重新買票上車接回原本的行程。整個過程只損失了幾千塊盧布的車票錢和護照贖金,還有其實蠻想去的Красноярск,真的已經不敢奢求更多的運氣了。


最初的30分鐘是焦慮的,但在原本預定的火車開走之後已然死心,認真開始辦理報案申請文件等問題。徹夜筆錄雖然累人,卻也冷靜的要命,一直到跟我媽講到line才突然覺得非常想哭而且完全無法克制。幸好我媽沒有說一些爲什麼不把護照收好之類的話,在警局裡我已經被警察詢問了所有的細節,包含上廁所的程序我快尷尬死了,至今還是不知道爲什麼會掉護照。被秀秀完哭一哭也就睡著了,那時已經是當地時間早上十一點多。


其實最可怕的一段是跟撿到護照的男子交涉,我花了一陣子才搞懂他要贖金,幸好我當時錢包裡只有700塊盧布(完全不敢想我藏錢的地方)而我堅持急忙出門我只帶了錢包,身上只有這麼多錢(無奈貌)。雖然被嫌少,也幸好那人雖然形跡可疑,卻也蠻好打發,我們又在公共場合碰面旁邊還有其他俄國人,後來就以這個划算的價碼成交。


真的一切都是不幸中的大幸。重新坐上火車,發車的那一刻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同時又覺得很不真實。在24小時之內經歷這麼多事情這麼多情緒,實在太難想像了。這次的鄰居是兩家人,兩個小孩年紀都很小一個吵完換下一個,而且因為太晚買票,鋪位在廁所旁邊,人來人往大家開關門都很粗暴,害我寫到這又睡眼惺忪的明明現在是早上九點。


但一切真的都沒事了對吧。

不小心在日出的時候醒來就順手拍了,永遠調不完的時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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