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5月17日 星期日

Ура!!! Ночь музеев! 博物館之夜在彼得堡




身為一個以博物館著稱的城市,五月的彼得堡有個一名副其實絕對不能錯過的festival:博物館之夜!!!


2015年5月12日 星期二

黑特評論《Дракула. История вечной любви》

看雷戲之必要


雖然大家進劇場都會期待看好戲,但雷戲也為數不少。大部分的雷戲都會讓在觀眾席的我處在一種「天啊他們到底在幹嘛」的狀態,恍神久了就睡一下,睡起來繼續恍神,然後出劇場的那刻彷彿大夢初醒,對於戲的記憶就會完全埋沒等一下去超市該買小黃瓜番茄跟豬肉的思緒裡。

但是有一種雷戲,是雷到令人全神貫注,中場休息就可以立馬跟旁邊好友大聲抱怨,因為從頭到尾都雷得發人省思。昨天去看了冰上芭蕾《Дракула. История вечной любви》就讓我深深有這種感覺,實在忍不住用一篇文紀念這部從頭到尾都雷到不能再更雷的演出。



冰上芭蕾


所謂冰上芭蕾指的是滑冰秀,會這樣翻是因為俄文寫的是「Балет на льду」,也就是Ballet on the ice的意思。看一群人在冰上滑來滑去跳舞給你看,感覺超酷的吧!演出場地是在體育館的曲棍球場,除了後方一面牆(後來證實是投影幕)和黑幕們,舞台本身沒有任何固定的布景,所有的布景都可以滑動以方便換景。這部戲做了一張比雙人床尺寸還大的床,但擺到場上的時候也變得微不足道。這完全喚起我在室外樂隊的經驗,因為場地太大,所有的布景和道具除非數量夠多,不然視覺上的效果絕對不夠(這也是我們在樂隊奮鬥多年的問題啊)。因為場地太大,現場還有攝影機實況轉播到大螢幕上。





戲本身講的是吸血鬼德古拉的愛情故事,但我從頭到尾完全沒有看懂,完 全 沒 有 !

(決定跳過劇情簡介,因為不太重要)


不理性黑特時間



於是演出開始了!第一幕音樂隆隆響起,十幾個人從黑幕起衝出來,視覺畫面很震撼。但當他們散開之後,畫面變得凌亂,配上掃來掃去的電腦燈和高分貝音樂,我開始有感官上不享受的感覺  這整個過程只花了,十秒。

然後演員開始講話了(老天這不是冰上「芭蕾」嗎?),我又再次陷入完全聽不懂的惡夢中。然後仔細一聽,那些對白都是預錄的,跟現場的演員能量完全配不起來。演員開始出現戲劇動作,因為場館很大,他們把所有的動作都誇張化了,但這樣效果非常的差,只看到誇張的戲劇表演和荒謬的對白,而且因為太遠還看不太清楚。

接下來開始有人唱歌了,當然也是預錄的,我忍不住碰出一句話:「所以他們想搞成音樂劇嗎?」。然後出現了馬戲團才會看到的空中飛人裝置,這部分看起來還蠻厲害的,但後來有一段他們採用了纏布,視覺上很美,可是只要演員落到地上就開始一直閃布不然會勾到冰刀。因為布和冰刀的摩擦力差太多,我不禁為他們的糗況同情起來。

其實最可怕的地方是音樂跟燈光。音樂類型大略是電影配樂配上音樂劇,用兩排陣列式喇叭以破音的程度播放出來,簡直就在殘害觀眾的耳朵,而且音樂還非常粗糙又不好聽。燈光幾乎全部都是電腦燈跟follow spot,沒有照明場地本身的wash,反而採用亮度非常不足的投影。影像投在後面的背景牆跟地板上,演員就用follow spot跟。問題是follow來自場館四角,演員的面相又變來變去,只要有大於兩個角色,一顆follow燈只能跟一個人的時候,演員的臉就只要不是面向光源就完全看不到;加上follow燈過亮,視覺上的對比讓人非常不舒服。有些特定區塊會用天上的電腦燈給wash,但通常顏色都很重,像是紅色,並且不會給予多餘的spot light,所以也什麼都看不到。

燈光部分最可怕的是在場館兩側的整排電腦地燈,他們發射出看似很炫實是惱人的光束,打出各種gobo和顏色在場館的天花板上,讓原本就很零亂的畫面更加可怕。燈光設計非常喜歡在高潮使用閃光,於是到處亂掃的光束們和閃光簡直就要殺死觀眾(至少我覺得我要被殺死了),好幾段比較好看段落都被燈光和音樂毀掉了我簡直要抓狂。

這大概是唯一比較好看的cue,那兩排地電腦燈同時打向天空的鏡球,反射出來的點點星光說實在蠻美的

投影部分的質感是電玩遊戲的等級,因為使用投影的關係很常換景,但只要換景就是全黑和無聲響,直續約十到二十秒,這種換景也太不流暢了吧。

演員的技巧其實非常好,結束的時候聽到他們都是奧運的選手!但整體來說人數不足,撐不起整個場地,也許是因為這樣才搞那些有的沒有的花招,但很明顯的適得其反。


理性分析時間:用甚麼工具說甚麼話


會造成這個製作的巨大失敗,原因只有一個:製作單位沒有搞清楚演出的本質。滑冰是戲的重點,也是本質,這個特質跟其他的演出非常不一樣,也因為這樣如果沒有創造自己的語言,就會淪為各種四不像的模仿。簡單來說,滑冰的特質是演員移動快速,面相不停變換;好看的是演員的技巧,也就是肢體語言。但製作團隊的策略是讓演員講話(還根本就沒有講只有不準確的對嘴),講話時的肢體是用戲劇動作而不是舞蹈化的動作,而這些滑冰選手的表演或歌唱能力絕對沒有演員好。冰上芭蕾的本質是比較接近舞蹈的,但他們使用的音樂劇的製作邏輯和演唱會形式的燈光;我相信如果他們剛開始就用舞蹈的邏輯,和劇場的燈光做法,會讓一切都舒服很多。

剛才稍微提到創造滑冰的肢體這件事。一般的芭蕾演出沒有任何對白,舞者的身體就是他們講話的工具,但不會有觀眾搞不清楚台上發生的事。我相信滑冰秀也可以做到完全不靠語言,只有肢體就讓觀眾了解劇情的能力。另外因為滑冰有一直移動的特質,如果做一般的戲劇動作會看起來很髒,但若發展出獨特的敘事肢體,就能把這個特質變成優勢。

再來提到剛才也有稍微討論到的場地問題。滑冰所需要的場地很大,這是無庸置疑的。我在第一幕時就一直覺得如果能有一群人從後面一起溜到前面一定會很帥,如果能有整齊的群舞會更帥。後面的確出現了一段群舞,證實了我的看法(但那段群舞完全被燈光毀掉了,順便偷罵一下,大群舞只編了四個八拍,然後重複跳了四次我都要把動作記起來了)。但大部分的群舞都是演員跑到場地四周,做不一樣的動作,畫面看起來超級亂。關於群舞的想法就跟室外樂隊比需要靠很多人創造氣勢是一樣的。群舞數量不足,反而是兩個演員在舞台上亂溜講話,完全沒辦法發揮滑冰的優勢,秀當然也不會好看。


DCI 的Cavalier,室外樂隊就是靠人產生視覺效果,旗隊負責的視覺區塊有某種程度上的布景功能(而且是很厲害的布景XD)。圖片來源:http://www.downvids.net/2013-dci-finals-the-cavaliers-488967.html


我一直都有在思考用什麼工具說什麼話的觀點,引經據典一下就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每種表演形式都會有適合他們的說話方式,也會有比較適合他們說的故事。相對來說,每個故事也會有比較適合他們說話的形式。以俄國文學大師托爾斯泰的名著安娜卡列尼娜為例,我上次在馬林斯基劇院看的版本就很失敗,原因是安娜卡列尼娜多為敘述心理狀態,而某些細微變化是芭蕾沒辦法表現的,但如果用音樂劇或戲劇就會好很多。當然這不適用於所有的演出,像羅茱的音樂劇、戲劇和芭蕾版本都很成功,還是要看個別製作而定。但我相信每個演出類型都應該要有他們獨特的語言,要掌握語言本身的特性再從此處開始發揮,才能把一個故事講好。我不知道為什麼今天他們會選用德古拉的故事,而有沒有更適合用滑冰秀講述的主題也是可以再思考的問題。



最後忍不住想婊一下



值得一提的是,我們第一次到體育場館的時候是四月二十七號,當演出快要開始,大門卻始終沒有大開,人潮也沒有慢慢聚集起來的時候,我們開始感到不對勁。然後俄文比較好的同學聽到警衛在跟其他觀眾講的話,然後看到下面這張告示:



意思是說演出改期到五月十一號,然後現場完全沒有一個觀眾收到通知,大家都是跑來之後發現今晚沒戲唱了!我的兩個好同學們瞬間哀嚎起來,因為他們到時候不會在俄國,這個延期轉眼變成never,但我現在想跟他們說:幸好你們沒有看,因為我真的有把一千兩百塊盧布丟到水裡面的感覺啊呵呵。在退票的時候聽到原因是主角生病了(啊你們這種大國家是搞不起understudy嗎?)。

好啦,能說什麼呢,這就是俄國啊。


2015年5月5日 星期二

一些火山和潛意識





我把獎盃放在桌子上非常顯眼的地方,不是因為我很以它為傲,而是因為它時時刻刻提醒著我的失敗。
昨天參加了舞蹈比賽[Балтийский Берег]的頒獎典禮,整個典禮的過程我一直處在焦慮和抗拒的狀態,甚至一度想放棄直接走人。最後上台領二等獎的時候一直有想逃跑的衝動,卻也只能假裝鎮定,面帶微笑,接受眾人的喝采。

雖然剛開始決定參加比賽的時候只是以一個去玩玩的心態,到後來芭蕾的duet被取消,改成兩首當代個人舞,專注在自己擅長的領域上孤軍奮戰,好像也就勢必得贏些甚麼回來。加上人在國外不免有種要為國爭光的責任感,或是覺得如果沒有一鳴驚人就是丟整個台灣的臉,雖然平常練習的時候從來沒有特別決心一定要拿甚麼名次,我真正在上台前才發現自己給自己的壓力有多少重量。

真的在台上出現的三百個失誤都是因為比賽經驗不足,但我心裡很清楚扣除掉這些失誤,我也沒辦法衝到一等獎的程度。這個二等獎拿得實至名歸,卻也讓我覺得非常丟臉。雖然這是個國際比賽,卻理所當然的沒有任何英文服務,我又成為所有人裡唯一聽不太懂俄文的  語言不通沒關係反正早就已經習慣了,卻凸顯出我的特別,尤其是我跟老師在所有人面前講英文的時候。在整個環境裡成為一個特別的存在讓我覺得很不自在,在這種情況下沒拿一等獎簡直就是在自殺。

於是我很後悔發了那篇文,那篇好像很開心拿了獎的文,其實都只是假象而已。



一直沒有說的是我陣子其實過的很不好

當臉書成為一個使用起來備感壓力的地方,它好像就淪為我用來「報告進度」的工具。上面的PO文只是為了維持我想給其他人的最基本印象,通常會是一些這人很有目標想法,生活充實,幸福快樂美滿的印象。殊不知我的生活裡充滿各種suck,自己對自己失望到極致,頹廢耍懶,不進反退的感覺每天都有。

如果一直有人嚷嚷著在國外有多辛苦一定很討厭吧!說真的在哪不辛苦,生活本身就是一場硬仗,而且我覺得一直收到那種:你真的很棒你沒有問題你好勇敢下一次一定會更好的愛你喔鳩咪的鬼打牆式稱讚真的很annoying,雖然大家都是出自好意

最近幾乎天天夢到台灣的親友們。大家都說每逢佳節倍思親,但我每次被思鄉潮水淹沒都是覺得自己特別脆弱的時候。相較於九月時那種直接的「天啊我的好想回家這到底是甚麼鬼地方!!!」,到了此刻已經退化為潛意識。結束規律而有些槁木死灰的一天,我在夢裡的莫斯科看著地圖跟我爸說,從這邊走兩個小時就可以到台灣了,可是我們要先搭飛機往北去聖彼得堡;我在市場跟我媽說這裡要買到綠色蔬菜很不容易,我以前沒買過這種可是我們可以試試看;我跟戲劇系的同學組成戰隊,要拯救暴露在炸彈危機下的城堡(這哪齣?);我的俄國朋友們用流利的中文跟我對話。有一天我回到台灣了(從聖彼得堡搭車過去的),可是台灣已經變成我認不出來的樣子,我迷失在熟悉的語言中,還是找不到回家的路......
然後隔天醒來,生活一樣規律的耍廢,我繼續在路上講俄文被唾棄,上舞蹈課還是聽不懂老師講解的動作質感,回家時還要裝作一付神采奕奕不然就會成為中亞人下手的目標。

跟台灣的朋友聊過,自己想過分析過,覺得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俄國人對待外國人的態度跟台灣人完全不同。首先他們會認定你一定會講俄文,用俄文跟你講話之後如果你在沒聽清楚或根本聽不懂的狀況下問「什麼?」,通常他們就會放棄,露出一副非常無奈的表情甚至翻白眼。如果要求他們再講一次通常會得到更多無奈的表情和完全沒有放慢速度的同一句話,然後他們就會完全放棄溝通。再來講到彼得堡人絲毫不遜色中國人的推擠功力(好啦中國人還是略勝一籌),加上俄國人人高馬大的多的是,尖峰時刻擠地鐵我通常都只能聞前左右方人的腋窩味(他們非常不愛洗澡的)。更別說在這裡被偷過被搶過,在路上都要小心皮衣中亞人出沒。上述事情只是俄國鳥事集的一部份,雖然都只是小事,平常我也還蠻逆來順受,但天天被成千上萬的人放棄,每天都在想辦法搞懂其他人在講甚麼可是還是失敗,隨著覺得自己沒用的感覺與日俱增,舞蹈比賽只是最後一根稻草而已。

覺得整個人都停滯下來了


我不知道心境改變能不能改變一切,但很希望幾個月後這段過往已經成為故事,我可以跟別人說我是怎麼走過來的


Life sucks, so we have to fight it harder.

Давайте, Тесси!